1970年3月，陳西瀅在倫敦因病離世，凌叔華在聽到噩耗的那一刻，才想起陳西瀅依然是她的丈夫，兩人40多年的愛恨情仇，一時間又都涌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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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叔華是民國時的一位傳奇女子，是「第一位征服歐洲的中國女作家」，被稱為「世紀名媛」。泰戈爾稱贊她比林徽因有過之而無不及，徐志摩說她是中國的「曼殊菲爾」，她的住所被稱為「小姐家的大書房」，民國名流們經常聚集于此，比林徽因「太太的客廳」還要早十年。

她和陳西瀅情感的開始，正是在「小姐家的大書房」里，那是1924年的4月，印度詩人泰戈爾訪華，凌叔華作為燕京大學的學生代表也參與了這次接待活動，茶話會便設在了凌叔華的家里。

大家都看過泰戈爾訪華時，林徽因、徐志摩、泰戈爾的「歲寒三友圖」，其實凌叔華才是那次茶話會上的女主人。

在一群文化名人、學術大師之間，凌叔華表現得落落大方，談笑自如，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優雅、自信，她成了茶話會上最耀眼的女子，難怪泰戈爾評價她比起林徽因有過之無不及，她還贏得了徐志摩和陳西瀅兩大才子的青睞。

當時徐志摩，正處在對林徽因愛而不得的失意之中，遇見了才情魅力不遜于林徽因的凌叔華，似乎讓他找到了可以袒露自己靈魂深處的人。

那天以后，徐志摩隔三岔五就約凌叔華見面，還頻繁地給她寫信，不到半年時間就寫了七、八十封，凌叔華對這個浪漫熱情的詩人自然也是十分傾慕。

這段時期，兩個人一直處于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但頗富戲劇性的是，徐志摩在這個時候，又遇見了風華絕代的陸小曼，還跟她愛得死去活來。

或許對于徐志摩來說，凌叔華是個能讓他傾訴心事的紅顏知己，所以後來才把自己裝著重要書信手稿的「八寶箱」交給她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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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叔華也很灑脫，始終跟徐志摩維持著良好的朋友關系，她身邊向來不乏追求者。

有了徐志摩這樣一個浪漫多情的詩人襯托，讓凌叔華覺得，一直默默守護自己的陳西瀅，格外的踏實和深情。

尤其在凌叔華被誣陷抄襲時，陳西瀅這個沉默寡言的人，居然沖冠一怒為紅顏，公開怒懟魯迅。

他的這個舉動，徹底感動了凌叔華，帶著26間房子的豐厚嫁妝，嫁給了他，這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連魯迅都發文諷刺陳西瀅娶了個有錢的老婆。

但一時的感動終究不是愛情，婚后兩個人的生活過得并不和諧，陳西瀅沉默寡言的性格，始終給不了凌叔華愛情的感覺。

他雖然是留洋歸來的才子，內心卻有著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義，他希望凌叔華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拋頭露面搞那些文學沙龍了，但對于新女性凌叔華來說，丈夫無疑束縛了自己想施展才華、追求人生價值的想法，兩個人的婚姻也開始有了裂痕。

後來陳西瀅到武漢大學擔任文學院院長，凌叔華和女兒也陪著一起去了，在武漢，大家只知道她是陳西瀅的妻子、院長的夫人，卻沒人知道凌叔華曾經是那樣一個光芒萬丈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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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年輕英俊的英國詩人、畫家朱利安，闖進了凌叔華孤獨的世界，他有著詩人的多情浪漫，又和凌叔華有著共同的愛好，他總是繪聲繪色地為凌叔華講述著自己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和與那些知名藝術家們的交往。讓凌叔華覺得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朱利安的出現，不但燃起了凌叔華心中愛的火花，也同時燃起了她成為新派女性的想法，她燙起了時髦的短發，穿上了張揚的服裝，陳西瀅看不慣這樣的打扮，直接扔掉了妻子的這些新衣服。

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凌叔華，覺得再也無法忍受了，甚至將自己這些年耽誤的時間、沒有實現人生價值的缺憾，都怪到了丈夫的身上，一怒之下，她竟然帶著情人朱利安高調私奔了！

她帶著朱利安去了北京，拜訪了許多故交，像齊白石、沈從文、朱自清、梁宗岱等文化名人，她和朱利安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陳西瀅的耳中，但他始終不愿相信自己深愛的妻子，會背叛自己。

他覺得自己雖然是個不懂浪漫的丈夫，但這麼多年來，一直深愛著妻子，對她呵護有加，兩個人的生活雖然有些矛盾，但也不至于破裂。

直到凌叔華回到武漢后，陳西瀅在朱利安的房間，撞破了兩人的婚外情，那一刻，他只能砸碎房間的玻璃來發泄自己滿心的痛苦和憤怒，他的心就像這一地的碎片，再也拼湊不出完整的一塊。

陳西瀅還是深愛著妻子，決定給她選擇的機會，要麼失婚，從此各自安好，要麼認錯回家，與朱利安斷絕關系，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凌叔華看到年幼的女兒，又想起了這些年丈夫對自己的呵護，再想想年輕的朱利安就跟徐志摩一樣，都是個多情的詩人，他們只會點火，卻沒想過要跟她相守終生，她最終選擇了回家。

但兩個人的關系卻再也回不到從前，陳西瀅的沉默寡言，凌叔華的冷漠相待，讓兩人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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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陳西瀅遠赴英國任職，凌叔華和女兒也一同去了倫敦。在異國他鄉，兩個人卻過起了分居生活。

凌叔華從此不再為愛情傷神，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創作上，她也迎來了事業的巔峰，她創作的全英文《古韻》成為了風靡一時的暢銷書，她曾經渴望文藝界的各種交際也紛至沓來。

她在繪畫事業上也取得了顯著成就，在歐洲各國舉辦畫展，她的名氣和才華一度轟動了歐洲。

她後來又去了新加坡、馬來西亞、加拿大任教，她在實現人生價值的路上馬不停蹄地奔波著，似乎早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有個丈夫。

在女兒長大后，她還多次告誡女兒，「女人不要結婚，也決不能向男人認錯。」這或許就是她對這段婚姻的總結，結婚是錯，認錯回家也是錯。

陳西瀅卻一個人孤獨地度過了大半生，直到1970年3月，在倫敦因病離世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走得也是十分孤獨的，為他送行的只有身邊的兩個同事。

凌叔華在聽到噩耗的那一刻，才想起陳西瀅依然是自己的丈夫，應該幫他處理后事。直到1989年，89歲的凌叔華帶著陳西瀅的骨灰，從倫敦回到了祖國，將他安葬在了江蘇老家。不到一年時間，凌叔華也安然離世，與陳西瀅合葬在了一起。

這對分別了幾十年的夫妻，死后卻以「同穴而眠」的方式和解了，活著的時候，陳西瀅滿心渴望而無力求和，凌叔華固執絕情而不肯靠近。那些年說不出口的話，如今可以慢慢說給對方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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