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14日，江西省南昌市的一處考古發掘現場，考古人員打開一個腐朽的漆盒，然后集體驚呆了。

只見盒子里面全是金燦燦的金餅，每個都有小孩巴掌大，一盒里至少有七八十個。

他們趕緊又打開一個漆盒，里面也全是金器，形狀有的像馬蹄，有的像鹿腳，鑄造精美。

而在這之前，他們已經發掘出了一座由五銖錢堆成的錢山，高度至少有兩米，重達十余噸。

考古隊員們驚奇地互相問：「我們是不是挖出了一個古代銀行？」

圖1 挖掘海昏侯墓

盜墓賊

2011年2月中旬，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區大塘坪鄉觀西村村民熊菊生下班回家。

在他騎著摩托車路過從單位回家必經的一座名叫墎墩山的小土山，看見幾個打扮很奇怪的外地人，鬼鬼祟祟站在路邊不知道在干嘛。

說他們打扮得很奇怪是因為他們都穿著風衣，頭上戴著風帽遮住半張臉，看著就跟盜墓筆記里的張起靈似的。熊菊生警惕地用車燈照著他們，問他們是干什麼的。

那幾個人剛開始沒回答，還背過身不想讓他看清臉。

他連問了幾遍才有一個人回答道： 「老鄉你不用管，我們是販兔子的，來這里打兔子。」

熊菊生一點也沒有相信：你們當我傻？墎墩山上雜草叢生，是有野兔，但這山只是很小的一座小土山，有多少野兔值得你們出動這麼多大男人來打？

還沒等他繼續追問，這些人就收拾東西，往墎墩山深處走去。

圖2 墩墩山（海昏侯墓航拍）

熊菊生一個人，也沒敢追，騎著車回家了。

但他心里一直不踏實，一晚上都沒睡實。這天晚上村里的狗也此起彼伏地叫了一夜，仿佛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一夜輾轉難眠的熊菊生，第二天早上六點就起了床，叫上幾個村民和他一起上墎墩山上查看。

他們發現山頂上一棵杉樹旁被新挖了個大洞，深不見底。

洞邊堆的土得有兩三米高，土堆旁邊還扔著榔頭、鋼釬、八寶粥、礦泉水、手套什麼的。

熊菊生等人一驚，頓時都說：「壞了。」

因為附近世代流傳說，墎墩山下面埋著個王爺。這個洞不會是盜墓賊打的，盜王爺墓的吧？

有個叫裘以龍的村民膽子很大，下到洞里去看了看。

發現那個洞都被打到了十多米深，洞壁上有供腳踩的小坑。

圖3 村民下盜洞

他剛下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就聞到一股非常濃郁的奇怪香味，洞底有一層層被鋸斷的木頭浸泡在積水里。

裘以龍上來后把情況一說，熊菊生立刻選擇了報警。

警方接到報警電話后非常重視，一邊派人去調查，一邊將消息通知了江西省文物考古所，考古所派研究員楊軍前去查探。

當時楊軍接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家中做飯，所長給他打電話時重點強調：「是在鐵河附近。」

一聽到這個位置，楊軍心中一激靈，鐵河那邊有漢代墓葬群。

而且還有一條史料記載：「海昏侯劉賀墓在建昌縣西北六十里昌邑城內，有大墳一所，小墳二百許。」

昌邑城就在大坪鄉那里，不會是海昏侯墓被盜了吧？

那麼海昏侯劉賀是誰呢？

據史料記載，劉賀是漢武帝劉徹的孫子，昌邑王劉髆的兒子。劉髆母親是劉徹最寵愛的妃子李夫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這首《佳人歌》唱的就是李夫人。

圖4 海昏侯劉賀

「絕世佳人」和「傾國傾城」這兩個成語就是因為她才出現的。

李夫人活著時深受劉徹寵愛，死后劉徹讓她享受皇后的禮儀下葬，埋葬在茂陵的皇后陵位置，當時正宮皇后衛子夫甚至還活著。

在李夫人死后還有一個小故事。

她死后劉徹讓術士為她招魂，想與她的鬼魂再見一面。術士李少翁真的招來了她的魂魄，但只讓劉徹隔著簾子見。

劉徹為此做了一首詩，說：「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姍姍其來遲！」因為這首詩，又有了姍姍來遲這個成語。

圖5 李夫人畫像

因為寵愛李夫人，劉徹對她的兒子劉髆也寵愛有加，封其為昌邑王。劉徹死后，幼子劉弗陵繼位，是為漢昭帝。

漢昭帝在位十三年后病死，沒有留下子嗣。

權臣大將軍霍光擁立劉髆之子劉賀繼位，劉賀短暫地當了27天皇帝。 根據左傳記載，他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干了1127件壞事，實在太荒淫了，又被霍光廢掉了，後來被新帝封為海昏侯。

大坪鄉如果真有大墓，那很可能就是這位廢帝劉賀的。

于是楊軍扔下鍋鏟就趕緊往大坪鄉趕。

到了墎墩山后，他到附近正在打井的農家借了個轆轤車。

將轆轤車架到盜洞上，自己腰間系了條繩子，帶著手電筒和相機下到洞里去查探情況。

一下到洞里，他也聞到了那股奇特香味，再到洞底一看，一眼認出那些被鋸斷是槨木，居然有五層之多。

這必然是一座高等級的古代墓葬。

既然已經被破壞成這樣了，必須得申請搶救性發掘。江西省文物局向國家遞交了搶救性發掘申請，很快獲得了批準。

圖6 開掘海昏侯墓

險些被盜

2011年4月15日，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開始對墎墩山墓地以及周圍區域進行發掘前的全面、系統的調查。

經過調查，他們發現這片區域其實是一片墓園。

墓園以海昏侯墓為核心、錯落分布著大小8座墓葬和1座車馬坑，平面呈梯形，總面積達到4萬平方公尺。

考古所在2012年和2013年，花兩年時間發掘了陪葬區，陪葬區的夫人墓等墓葬都早已被盜空，只出土了玉劍、陶瓷、漆器等寥寥幾件文物。其中一個盜洞還發現了宋代的斗笠碗，推斷很可能是宋代盜墓賊留下的。

圖7 出土的玉劍、陶瓷

但雖然如此，發掘出了墓園的整體布局，也非常有意義。

海昏侯墓園是迄今已發現的保存最好、結構最完整、功能布局最清晰、具備完整祭祀體系的西漢列侯墓園，是漢代列侯墓的標本。

陪葬區域全部發掘完畢之后，海昏侯主墓才開始發掘。僅7米多高的覆斗形封土，考古隊就挖了大約半年。

封土不是普通的土，而是古人用木夯一層層砸實的夯土台。每層夯土只有十到二十厘米，厚薄不一，中間有清晰的界限，就像千層糕一樣。

圖8 真車馬陪葬

考古隊雇傭村民們用手鏟一層一層把夯土層剝離，挖完封土，甲字形的墓室邊緣出現了。

墓室東西長、南北寬均為17米多，總面積約400平方公尺。

考古隊繼續往下挖，清除了防盜的青膏泥層、細沙土層和木炭層，墓室的頂板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木炭已經把墓頂板染成了黑色。

數十根黝黑色的長條形槨板，一根根并排拼接起來，守護著槨室。

盜墓賊隔著十幾米高的封土，準確地將盜洞打到槨室的正中間。

這個盜洞讓考古隊惴惴不安：槨室里面被破壞到了什麼程度，還有東西剩下嗎？

圖9 海昏侯墓5號坑陳列的物品

他們小心翼翼地揭開槨板，先映入眼簾的是渾濁的積水，隨葬品密密麻麻，或浸泡在水里，或漂浮在水面上。

考古隊經驗豐富的專家想了個辦法，在槨室旁邊挖了口井，將積水抽到井里降低水位。

等水都排出去后，「回」字形槨室清晰地展露在人們面前。

回字正中間的位置是主槨室，那個讓所有考古隊員們心中蒙上一層陰影的盜洞就打進了這里。

主槨室周圍環繞著回廊形的藏閣，中間有過道隔開。北藏閣分別是錢庫、糧庫、樂器庫、酒具庫。

圖10 出土的酒具

西藏閣是衣笥庫、武庫、文書檔案庫、娛樂用器庫。

東藏閣主要為廚具庫，在古代叫「食官」庫，南藏閣是車馬庫。

甬道則是樂車庫。所有藏閣里最矚目的是北藏閣的錢庫，一座堆積如山的五銖錢錢山，至少有兩米高。

連見多識廣的考古隊員們都驚嘆不已，有一個專家說，「以前在別的考古工地，也不是沒見過銅錢，但這次真的是錢山啊！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可見這座墓葬的主人豪富程度讓人震驚。

圖11 銅錢山

考古隊經過商討，決定先清理外面的回廊部分，他們從西北角開始清理。槨室的西北角也有一個盜洞。

這個盜洞年代非常久遠，洞內遺留著一盞五代時期的燈具，應該是五代時期的盜墓賊盜墓時留下的。

盜洞附近的槨板損害非常嚴重，已經塌陷。

但經過清理后，考古人員們發現這個盜墓賊只是破壞盜洞附近的幾個漆箱就離開了，沒有進入主槨室，所以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害。

專家們推測這可能是因為東晉時期江西曾發生過一場大地震，使得墓室坍塌，槨室難以進入。

圖12 槨板受損塌陷

再加上南朝時鄱陽湖又發生過一次水災，地下水位上升，墓室浸泡在了水里。

古人沒有在水下盜墓的能力，所以盜墓賊才只翻了幾個衣箱就無奈離去，讓海昏侯墓幸運地得以保全。

盜洞附近是衣笥庫。可能是因為盜洞使得外部的空氣流通了進去，陪葬的衣服等絲織品已經腐爛到看不到一點痕跡了。

只剩下了一些盛衣服的木箱漆皮殘塊，和一些破碎的漆盒，另外還有一些簽牌。

這些簽牌上圓下方，上有孔洞，應該是掛在漆箱之上。

圖13 木牘

簽牌上有漢隸文字，寫著里面有多少件絹絲上衣，領口是什麼顏色、裙裾是什麼顏色，寫得清清楚楚。

清理完衣笥庫后他們緊接著清理北藏閣。

北藏閣錢庫里的錢山考古隊專門派了人，花了半年時間才數完，真正做到了讓人「數錢數到手抽筋」

錢山清理完畢后一稱重，足足十余噸。

出土文物的價值

東西南北四個藏閣一個一個清理過去，所有東西都清理完畢之后，最后一共出土了各類珍貴文物超過6，000件，包括金器、青銅器、鐵器、玉器、漆木器、陶瓷器、竹編、草編、紡織品和簡牘、木牘等。

圖14 出土的各類珍貴文物

其中，出土漆木器2，300多件，竹簡、木牘超過一萬枚。金銀器、青銅器和鐵器等金屬文物500余件。

玉器及寶石、瑪瑙、綠松石等約30余件，漆皮陶等陶瓷器100余件，紡織品5件。

這些文物中除了錢山之外，最受矚目的是一件青銅做成的蒸餾器。

原本專家們猜測它是用來制作果汁或者煉丹的，但打開后里面發現了很多芋頭。芋頭是釀酒用的原料。

直到現在，日本制作清酒的主要原料還是芋頭。芋頭的發現才讓專家們明白了這其實是蒸餾制作燒酒所用的器皿。

圖15 青銅做的蒸餾器

在海昏侯墓發現這件文物之前，人們一直認為到800多年前的元代中國人才開始用蒸餾法制作燒酒，并且認為蒸餾法是從西方傳過來的。

它的出現讓中國的蒸餾酒歷史提早了一千多年，對這種認識也重新開始考證。

另外還有一個漆盒，漆盒里裝滿了蟲草。

蟲草是一種真菌，寄生于蟲草蝙蝠蛾的幼蟲體內，只生長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寒草場，因冬為蟲，夏成草，又稱「冬蟲夏草」，是一種名貴補藥。

中國的中草藥書籍一直到清朝才有了對蟲草的記載。

圖16 冬蟲夏草

此前中醫學界一直認為，對蟲草的使用也差不多是在清朝時才開始的。而墓中漆盒的出現讓人們發現原來早在漢朝，達官貴人們就已經開始使用蟲草補養身體了。

此外還有一個青銅豆型燈，燈體上清晰地刻著漢隸字體的「南昌」二字。這個銘文讓人們懷疑「南昌」的得名是否與海昏侯有關。

南昌城建成得很早，在劉邦時期就已經有了，但名字是如何得來，至今仍沒有準確的判定。

劉賀原來繼承的封號是昌邑王，封地在如今的山東省巨野縣一帶。

圖17 青銅豆型燈

後來他登上帝位，但在27天后被廢，改封為海昏侯，封地被改到南昌這一帶。

海昏侯墓里出土的許多漆器有「昌邑九年」「昌邑十一年」等字樣，說明劉賀當時可能一直心系昌邑，渴望有一天重新做回昌邑王。

專家們分析，他很可能因此將從前待過的山東稱為「北昌邑」，將自己之后所處的江西鄱陽湖畔的都城稱為「南昌邑」。

「南昌」或許由此得來。但也有種說法，說南昌這個地名在秦朝時已經有了。

除此之外最受考古學家們重視的是那些竹簡和木牘了。

圖18 文字漆器

海昏侯墓出土的一萬余枚簡牘，內容經過翻譯整理后有禮記、醫書、文學作品、寫給皇帝的奏章副本等等。

其中最珍貴的是《論語》。

《論語》在西漢之前有好幾個版本，到了西漢末年，官方對這幾個版本進行了統一修訂，將一些內容刪掉了。

后世只知道被刪掉的篇章叫什麼，但不知道內容。

海昏侯墓發現的論語版本在修訂之前，保存了被刪掉的《知道》篇，這是對古代思想史的重要補充。這個發現更新了《論語》。

圖19 論語殘卷

四周回廊清理完畢之后，終于到了最重要，也最讓專家們擔憂的主槨部分。

按照漢朝的喪葬習俗，墓主人的棺材一般就在主槨室的正中央，最珍貴的陪葬物品就在墓主人棺材里。

盜墓賊們打下的盜洞正好位于主槨室正中央，技術之強讓人嘆為觀止。

2015年10月，考古隊開始為主槨室發掘做準備，他們搭建了航吊設施和工作平台，準備揭取主槨室頂板。

11月14日，正式開始發掘主槨室。主槨室頂板被揭開之后，所有人都先松了一口氣。

圖20 海昏侯墓布局圖

盜墓賊雖然打穿了最后一層槨板，但海昏侯墓主槨室結構與普通漢墓不同。

普通漢墓一般墓主人的棺材都在槨室正中間，例如馬王堆的辛追夫人墓。

但海昏侯墓卻按照事死如生的觀念，將槨室布置的和生前居所一樣。

一側是墓主讀書會客之地，一側是日常起居之地，中間用屏風隔開。

棺柩位于槨室東北角，不在正中間，因而墓主人的棺材沒有遭到破壞，逃過一劫。

不過盜墓賊們也并非一無所獲，盜洞口附近散落著兩枚金餅，考古隊負責人楊軍懷疑是有東西被偷走了。

幸虧村民們夠警惕，報警及時，如果再耽擱一天，后果不堪設想。

在主槨室的西北角里，考古隊找到了三個漆盒，從盒子里清理出了258枚金餅，每個重230克至260克不等。

古代的一斤換算成現代的計量單位大致是250克，也就是說每個金餅都是古代的一斤。

此外還有大量制作精美的馬蹄金、麟趾金、金板。這些金器的重量超過至今為止所有漢墓出土的金器重量總和。

圖21 馬蹄金、麒麟金

除了這些光彩耀目的黃金，主槨室里還出土了繪有孔子生平的屏風、博山爐、青銅連枝燈、玉器、竹木漆器等許多珍貴文物。

在主棺東南角，考古隊員們還提取出了10個青銅鼎、三架編鐘。

主槨室里最重要的部分還是內棺。

2015年12月26日，考古隊計劃開啟內棺，并且由電視台對開啟過程進行現場直播。

但就在當天，這場萬眾矚目，無數觀眾翹首以待的直播忽然取消了。

這讓期待已久的觀眾們迷惑不解，議論紛紛：這是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還是突然發現了有什麼不能讓大眾看見的東西，所以取消了直播？

圖22 博山爐

考古活動在大眾眼中一向神秘，直播開棺給所有人看更是第一次，突然取消激起了諸多猜測。

沒有人知道這是因為考古隊意外地發現內棺保存得比原本預計中的要完好。

由于年代太過久遠，墓主人的棺材已經坍塌解體，考古隊原本預計棺中絲織品、帛畫不大可能保存完好，所以打算現場清理并直播。

然而把棺材蓋板撬起一條縫，往里看了之后，考古隊發現主棺保存情況遠比想象中要完整。

圖23 調運棺槨

為了保護文物，他們臨時決定改變計劃，將內棺整體運到實驗室，在實驗室中開棺，所以取消了直播。

江西省考古所搭建了面積20平方公尺的低氧工作間。

在工作間內充了氮氣以降低氧含量，并調節濕度，防止內棺打開后文物接觸到氧氣迅速氧化。

專家們帶著氧氣罩在實驗室內開啟了內棺。

內棺開啟后所有人再次大吃一驚：棺木內竟然沒有墓主人的尸體？墓主人的尸體去哪兒了呢？

家們對內棺進行檢查，才發現原來在積水中浸泡了一千七百多年，墓主人尸體已經化沒了，只殘余了幾顆牙齒還在。

但尸體雖然朽沒了，根據棺材內玉器的擺放位置，還大致能推測出尸體在棺內時的位置。

尸體的腰部位置發現了一枚印章，印章上刻著劉賀二字，這枚印章能證明墓主人確實是海昏侯劉賀無疑。

尸體腹腔位置神奇地遺留下來一些香瓜子沒有腐朽。

因為這些香瓜子，專家們推斷墓主人可能因為吃了香瓜，引起了急性腹瀉致死。

圖24 出土的印章

除了尸體之外，棺材內最下面一層還鋪了一百枚金餅、金餅上鋪了一層金絲編的琉璃席。

還有玉佩、玉璧等其他一些隨葬物品，所有東西都精美無比，彰顯著主人的豪奢。

專家推測，這可能是因為劉賀被廢時，太后允許他帶走自己的所有財物。他奶奶在世時就非常受漢武帝寵愛，得到了許多賞賜。

劉徹偏心其父劉髆，將他封到了富饒的昌邑，在昌邑又有多年積累，這些財物都到了劉賀手里，所以他才能這麼有錢。

但雖然擁有這麼多財富，劉賀被廢之后必然還是郁郁不平的，根據史書記載，他33歲就死了。

劉賀在被廢之后被囚禁了幾年，霍光死后才被新皇放了出來，以示仁德。但放出來之后他也一直在被嚴密地監視著。

後來還被改封到了對當時人來說非常偏遠荒蠻的南昌。

據說他在南昌時時常泛舟江上，對著波濤憤慨嘆息，他嘆息的地方後來被稱為「慨口」。

劉賀死后沒幾年，他的幾個兒子也神秘地陸續死去，致使海昏侯封國因為沒有繼承人而被削國。

根據劉賀帶到地下這些陪葬品來說，他不應該是像史書上記載的那樣，只是個荒淫的人。

圖25 長江以南唯一一座有真車馬陪葬坑的墓葬

他陪葬的那些木牘和竹簡至少說明他很喜歡讀書，那座畫有孔子像的屏風還能說明他是尊崇儒道的。

霍光廢掉劉賀的帝位時，說他登基了27天就干了1127件壞事。

這個罪名仔細算一下，其實很不合理。

劉賀每天除去睡覺的八小時，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每小時干兩件到三件壞事才能做到。

劉賀被廢時，他從自己的封國帶去的兩百多名屬臣都被拉到街市上處死了。

據漢書記載，他的屬臣們在臨死之前都大聲呼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圖26 衣鏡

漢書沒有說屬臣們為什麼這麼喊，但根據史料中的蛛絲馬跡，可以推測出來劉賀被廢的真實原因并非荒淫無道。

而是想要和把持朝政的權臣霍光爭奪權利而后失敗。

他登基時太年輕了，又沒有政治經驗，和霍光爭權一敗涂地，所以才落得了這個下場。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如果海昏侯墓不被發現，劉賀應當在人們的心中也就是史書上記載的那個模糊的樣子了。

但這座墓葬的發掘讓人們開始重新看待那段歷史。

圖27 海昏侯墓遺址博物館

海昏侯墓從2011年被發現至今已經有十年了，墓葬中仍然有許多未解之謎沒有解開。

例如那神秘的香味，和許多還沒有翻譯完的竹簡、木犢。也許這些東西修復完，我們還能看到歷史的更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