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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漢唐橫掃四夷宋明卻被打成狗?這恐怕得從耶律阿保機稱帝說起
2024/04/16

在古代能對中原王朝形成威脅的北方游牧民族,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多,不過卻各具特色。

比如最擅打持久戰的非匈奴人莫屬。他們第一次出現在中原人的史書中,還是在周慎靚王三年(公元前318年),那時公孫衍還在發動魏、趙、韓、燕、楚五國合縱攻秦;到了北魏和平元年(公元460年)沮渠無諱所立的高昌北涼被柔然所破,則意味著最后一個由匈奴人建立的政權覆滅,從此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匈奴人能在近800年的時間里既沒被滅掉也沒被融掉,堪稱奇跡

此時的中原已經從戰國時代走到了南北朝,足足過去了778年。期間歷經了秦、漢、新、三國、晉、五胡等王朝(時期)的興亡繼絕,涌現出無數可歌可泣的事跡和人物。而匈奴人始終如非主角也是離舞台最近的看客,全程從未缺席,簡直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有長的,就有短的,比如女真人。從北宋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完顏阿骨打建國稱帝,隨即打出了「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名頭并如摧枯拉朽般連滅遼、(北)宋兩朝,到南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在富平之戰中將北宋最后的殘渣——西軍殺得全軍覆沒,時間僅僅走過了區區15年而已。

金國最終享國119年,但值得讓后人念叨一下的也就這15年而已,剩下的百多年都是在挨揍。被如朝陽般噴薄而起的蒙古人揍倒還說得過去,被小兄弟黨項人揍也不過是面子上有點難看,可是屢屢拿昔日的手下敗將宋人沒辦法,還經常被揍得屁滾尿流算怎麼回事?

等到滿萬不可敵的女真人在野狐嶺湊出50萬人仍被蒙古人殺得人頭滾滾時,也就到了他們徹底謝幕的時刻了。

當然,蒙古人和滿洲人是真厲害,畢竟人家能兩度入主中原嘛。但突厥人就有點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了——誰聽說過突厥人中涌現出過什麼大英雄或干過什麼讓中原王朝手忙腳亂的大事件?哦,你說整出個渭水之盟的頡利可汗?逼迫中原王朝的千古一帝簽下一紙城下之盟的事跡確實值得吹噓個幾百上千年。

可問題是才過了4年,這位草原霸主的余生里剩下的唯一一件正經事,就是在長安城的太極宮里給那個小心眼的唐太宗李世民跳舞助興了。

若非李世民打遍天下無敵手,還有誰愿意捧天可汗的臭腳?

比突厥人稍微強點但也強不到哪兒去的是契丹人。早在五代時契丹人就有機會成為中原的主人,結果卻被幾處規模不大的叛亂就嚇得縮回了老巢。北宋立國之初能在高粱河一戰中大敗宋軍,其實也不是因為契丹人有多能打,而是全拜擅長將驢車開出火箭速度的宋太宗趙炅瞎指揮之賜。至于讓契丹人占盡宋人百年便宜的澶淵之盟,更是在遼軍主力被宋軍鐵壁合圍、近乎絕境的情況下,不懂軍事的宋真宗趙恒卻先一步被嚇破了膽,逼迫著臣子簽下的。

所以後來富弼出使遼國,在面對遼興宗耶律宗真的戰爭威脅時,就直接拿澶淵之役打臉,還能打得遼國君臣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北朝忘章圣皇帝(趙恒)之大德乎?澶淵之役,茍從諸將言,北兵無得脫者。」(《宋史·卷三百一十三·列傳第七十二》)

占據著天時地利,卻在165年間拿中原歷朝中最孱弱的北宋毫無辦法、不得向南寸進半步,倒是把宋人身上的壞毛病學了個底兒掉,然后就被女真人一棒子敲死——這樣的契丹人,看起來很難贏得后人的尊重。

其實不然。要解開為啥漢唐橫掃四夷如閑庭信步,而宋明卻屢屢被諸胡打成狗這一千古之謎,從契丹人入手就很容易得到答案。

01

按照現有文獻,黃帝北逐葷粥(xūn yù)是中原文明與北方游牧民族的最早的一次碰撞。但英明偉大如黃帝他老人家,其實也拿葷粥沒啥好辦法,只能遠遠的攆走拉倒。

中原王朝打敗胡人不稀奇,但大多只能打跑,無法盡殲

到了春秋戰國的時候,中原諸侯間彼此打打殺殺的正熱鬧,可是瀕臨北疆的秦、趙、燕三國卻突然發現自家院子里闖進了一群名為匈奴的家伙。這幫家伙不知禮義廉恥,野蠻落后,但卻擅長騎射、來去如風,到處燒殺搶掠,一時間將慣于一板一眼打車戰的中原人揍得直發懵。

但很快,聰明的中原人就找到了對付匈奴人的好辦法。其一就是由趙武靈王趙雍推廣開來的「胡服騎射」,簡單來說就是學匈奴人那樣打仗,堪稱是師夷長技以制夷的開山鼻祖。不過讓習慣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中原農民跟從小長在馬背上的匈奴人較量騎射工夫,顯然是占不到什麼便宜,于是中原人又想到了第二個好辦法,那就是修長城。

如果是中原諸侯間的內戰,誰要是以為僅憑一道簡陋的夯土長墻就能阻擋敵人的進攻,那一定會淪為天下笑柄。可對胡人就不一樣了——別說匈奴人了,就算是將近兩千年后的蒙古人、滿洲人,面對中原人的堅城要塞也照樣頭大如斗。

燕趙兩國用長城堵住了匈奴人,卻擋不住秦國的百萬雄兵。

在始皇帝一統天下以后,對六國余孽極盡斬盡殺絕之事,哪怕是南方百越世居的荒蠻之地也要先搶過來再說。唯獨在北方,雄才大略的始皇帝僅是遣蒙恬收復了河套就止步不前,反而致力于將秦、趙、燕三國在此前修筑的長城連為一體,擺出一副扎緊了籬笆就心滿意足的架勢。

長城對付游牧民族很有效,拿到內戰中就是個笑話了,因此僅存于北方邊塞

為啥?面對匈奴人這種不理睬就是跑進來騷擾、打一下就遠遁千里的對手,始皇帝實在沒什麼好辦法。打又打不光,追也追不上,那感覺就像大炮打蚊子一樣讓人無奈。而且那片除了沙子就是野草、唯獨種不出糧食的土地,也實在提不起他的興趣。

如今我們之所以自稱漢人而非更早的夏人、商人、周人或是秦人,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之一,我以為就在于對待那些野蠻鄰居時的態度。

從黃帝到始皇帝,都是將這些討厭的家伙攆走、眼不見心不煩就算拉倒,頂多修道籬笆保家。而兩漢的劉家皇帝顯然要頭鐵得多,他們的態度就是——寇可來,吾亦可往。

劉家的開山老怪劉邦剛剛平定了中原,就發傾國之兵去找匈奴人的麻煩,可惜在白登山丟光了老臉。在休養生息了60多年后,劉邦的曾孫劉徹就豁出老命去跟匈奴人死磕了整整44年。雖然最終打得匈奴人徹底失去了戰略進攻能力,但大漢朝也被折騰得近乎油盡燈枯,不得不以一紙《輪台詔》罷戰。但在短暫的休整之后,劉徹的曾孫劉詢和曾曾孫劉奭再度發威,一口氣打到了北匈奴滅亡、南匈奴歸附稱臣為止。

東漢時匈奴人一度覺得自己又行了,結果招來了大將軍竇憲、耿秉深入瀚海沙漠,殺胡如宰羊,最終勒石燕然、紀漢威德而還。這下子包括匈奴人在內的胡人們徹底服了,要麼遠走西方,要麼南下歸附,成為所謂的「漢化胡人」,與那些原生態的「生胡」不可同日而語。

為何漢武堪與秦皇并列?因為他告訴我們對外敵不能妥協,只能死磕到底

後來的五胡之亂,其實就是由這些內附的漢化胡人搞起的一場叛亂。本質上與陳勝吳廣、黃巢、李自成沒啥區別,但與蒙古人、滿洲人入主中原完全不是一回事。

唐朝立國之后,其國防形勢較之漢朝要兇險得多——東北方向面臨耗死前朝的大敵高句麗以及已呈現出崛起之勢的契丹、靺鞨等族的威脅,正北方向有草原霸主突厥正磨刀霍霍,西北方向的西域脫離中原王朝管轄已久,來自西南高原上的吐蕃人居高臨下正蓄勢一擊,南方的南詔、林邑等國也不消停,動不動就琢磨著給大唐朝添添堵。

反正初生的大唐四面皆敵,一不小心弄出個「舉世攻唐」的恐怖局面也不稀奇,這可咋辦?

貞觀大帝李世民以及他那個頂著「妻管嚴」名頭而給人留下不太好印象的兒子李治卻不以為然——好辦,削他就完了。

于是從開國起,唐軍就大殺四方,把周邊的鄰居幾乎統統打了個遍。打到了什麼程度呢?限于篇幅僅舉一例——初唐名將蘇定方,一生中「前后滅三國,皆生擒其主」

(《舊唐書·卷八十三·列傳第三十三》)。這樣的戰績無論放在哪朝哪代,都必須被吹捧為戰神級的人物,樹碑立傳無需說,流芳千古不是事。可在初唐,老蘇的這點功勛就有點拿不出手了,以至于到了建中元年(公元780年)唐德宗李適在評定本朝功臣時,蘇定方僅被定為第二等。再到了受民間熱捧的《說唐演義全傳》等小說中,蘇定方干脆被演繹成了個大反派,不但壞事做盡,最終還落得個被主角剖腹掏心而死的結局,簡直令人哭笑不得。

像蘇定方這樣的悍將哪朝哪代都得當戰神供著,唯在大唐才能淪落成反派

由此可見,人才輩出、舉世無敵也并非都是好事,都可以人才浪費到了去當反派的地步。

當然一場安史之亂以后,一切又回到了解放前,唐軍慘到連小小的南詔都搞不定了。

不過這不是唐人突然間就變得不能打了,而是國力和秩序上出了問題。

可是當北宋初立,還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平定了中原以后,國力應該沒問題了吧?趙大、趙二在朝野間一言九鼎,秩序也沒啥可說的了吧?那為啥一遇上契丹人就兵敗如山倒,連趙二都落得個屁股中箭、只好坐驢車逃亡的下場?

宋仁宗趙禎在位期間,是北宋國力最為強盛的時期。但恰在此時,宋軍卻在與西夏的戰爭中連續遭遇了最慘重的失敗,最終不得不割地賠款才能讓黨項人退兵。等到了宋徽宗趙佶執政時,北宋恰好將疆土拓展至最廣,然后女真人就送他了個靖康之恥。至于偏安江南的南宋就更不用提了,在其存國152年間的主旋律就是挨揍——先被女真人揍,再被蒙古人揍,一直揍到崖山蹈海、趙氏皇統死絕了為止。

在某種程度上,明朝連兩宋都不如。為啥這麼說?兩宋再怎麼慫,也是被巔峰期的契丹人、黨項人、女真人和蒙古人輪番痛扁,即便如此也是被揍了319年才咽氣。可明朝呢?明太祖朱元璋發家后就一門心思的跟他那幫「義軍」

戰友內斗,打贏了之后倒是喊出了「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但別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面對已經衰弱到極點的蒙古人,老朱還真就是攆跑拉倒,壓根沒想過跟人家死磕。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畢竟打蛇不死,自遺其害嘛。于是他為了彌補這個失誤先后發動了13次北伐,後來的明成祖朱棣也5次北征塞外,但除了勞師糜餉外,鏟除隱患這個目的終究是沒有達到。

在外戰戰績上,明朝連兩宋都不如

然后就遭報應了。面對內部分裂而且早已沒了吞并天下大志的蒙古人,明軍基本上拿他們沒什麼辦法。看上去打得有來有往,但基本上要靠所謂的「九邊重鎮」當縮頭烏龜才能勉強阻擋住人家的攻勢。這不禁讓人懷疑,要是讓明朝遇上了鐵木真、完顏阿骨打、耶律阿保機甚至是李元昊,會不會被人家一波推平了?

到了明中期以后,更是連守都守不住了——蒙古人跑到北京城下跑馬、當著大明君臣的面燒殺搶掠的場面已經是屢見不鮮。要不是明穆宗朱載坖搞了個「俺答封貢」穩住了蒙古人,大明朝就算再冒出個把像朱祁鎮那樣的皇帝俘虜也讓人毫不奇怪。

然后滿洲人就來了,這下就更沒轍了。要是沒有李自成把朱由檢逼上了吊,大明朝怕是免不了像宋朝那樣亡于異族之手的下場。

這就怪哉了。為啥漢唐就能橫掃四夷如卷席,而宋明豁出老命也會被打成狗?這個問題,可能得問問耶律阿保機。

02

單純從戰斗力角度比較,契丹人在諸多塞外胡人中算是比較差的。比起屢次被打垮又能屢次復起的匈奴人,契丹人在韌性和抗擊打能力上差得太遠;比起擅長正面硬剛、能打硬仗苦戰的女真人,連宋人的步兵方陣都不敢硬沖的契丹人堪稱是膽小如鼠;哪怕是較量起來去如風、騎射游擊這種游牧民族的老本行,蒙古人也能把契丹人甩出八條街。

契丹人很能打的印象,不排除是被揍慘了的宋人夸大其詞才產生的

但恰恰是契丹人扭轉了游牧民族對中原王朝只能一時稱雄,卻無法長期保持優勢的局面。而開創了這一偉業的,就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

開平元年(公元907年)耶律阿保機即可汗位。本來按照契丹傳統,可汗是有任期的,需要每3年改選一次。這就讓阿保機非常不爽了,任期到了以后還賴著不走,結果成功激起了一大幫同宗兄弟的怒火,爆發了著名的「諸弟之亂」。不過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正合阿保機的胃口,經過他的一番東征西討,成功將所有的兄弟統統打服,反正所有姓耶律的都不再反對他繼續當可汗了。

不過契丹有八部,姓耶律的只是其中一部而已。為了清除隱患以及長治久安,阿保機干脆把另外七部的首領都騙到一起,再出伏兵將其統統殺死,這下整個契丹就只能聽到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了。

在萬事俱備以后,神冊元年(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機建契丹國、稱皇帝——從此以后契丹人就成了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而且怎麼打都打不贏。

無非是稱個帝、立個國而已,這種人和這種事在中原遍地都是。即便是胡人,想當初像什麼匈奴、鮮卑、羯、氐、羌的在五胡之亂時弄出了將近30國、近200多個帝王,最終要麼被殺光要麼被融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漢人卷土重來。現在耶律阿保機自說自話的給自己安了個皇帝的名頭,能有啥不一樣的?

阿保機可不是第一個胡人皇帝,五胡十六國時早就冒出過一大票

還真不一樣,而且是本質上的不同。

600年前的五胡,名義上是胡人,但實際上早已南遷內附了百年以上,可以稱之為「熟胡」或漢化胡人。即其思維方式與生活習慣已經受到了漢人的嚴重影響,再把他們攆到大漠草原上去放羊恐怕也行不通了。相反,他們早已以漢地為家、中原人自居,倒是經常為了保衛中原跟原本的老鄉打得不可開交。

比如著名的巾幗英雄花木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個鮮卑人(北魏的軍戶嘛),是為了抵御當時的塞外霸主柔然的入侵才代父出征的:

「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

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

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

愿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樂府詩集·卷二十五·橫吹曲辭第五》)

這跟漢人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沒有任何區別,所以打下江山后學漢人當個皇帝也沒有任何意外。而隋唐之后,這些曾經稱雄一時的漢化胡人也沒見有誰繼續跑回草原上去放羊,而繼續在草原大漠上稱王稱霸的家伙們也繼續叫他們的「可汗」,對稱王稱帝啥的似乎毫無興趣。

胡人們的統治者,匈奴人叫單于,意為廣大之貌,始創于冒頓單于他爹頭曼單于,後來部分烏桓、鮮卑也跟著這麼叫。再後來鮮卑人搞了創新,開始管自己的部族酋長叫「可汗」(也稱可寒),意為國王。到了東晉元興元年(公元402年)柔然的首領社崘在統一漠北后決定獨占可汗這個稱號,但卻沒啥鳥用,大漠草原上依然到處都是各種大可汗、小可汗。

相較于皇帝,單于、可汗的統治方式太過于低幼

此后的突厥、回鶻、吐谷渾、黠戛斯、蒙古、滿洲等族群的大小首領們都叫或叫過可汗,深受蒙古影響的帖木兒、哈薩克汗國、布哈拉汗國以及位于歐洲的克里米亞汗國、喀山汗國的君主也跟著這麼叫。唯有位于西南高原上的吐蕃非得管自家老大叫贊普,直譯過來的意思是「雄強丈夫」。

但不管是單于、可汗還是贊普,如果要是跟中原的同行們對下位的話,也只能跟先秦三代的夏商周蹲一塊。

啥意思?夏朝的老大稱「后」,商朝稱「帝」,周朝稱「王」,但跟秦王政在橫掃六國后弄出來的那個皇帝都是沒法比的。這個沒法比不是說別的,而是專指在文明層次上的差距。

具體來說,就是無論夏后、商帝或周王在本質上跟那些服他們管的諸侯沒啥區別,只是拳頭更硬、小弟更多、面子更大而已。

所以一般的諸侯惹不起他們,只好尊奉他們當老大(稱臣)、時常送倆錢當保護費(納貢),但基本上也就僅此而已了。

要是老大招呼小弟們去砍人搶地盤或干點別的什麼事情,只要小弟的實力到了一定程度去不去就可以看心情了,而且老大一般也拿你沒辦法。就比如周王看楚國不順眼,打算換個姓姬的取代姓羋的當國君,誰覺得這事有一丟丟的可行性?

可要把周王換成皇帝呢?別說楚地的那些郡守、縣令了,哪怕是貴為丞相的李斯,始皇帝想要他的腦袋,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那些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大汗們,本質上就是個部落聯盟首領

這就是最大的差距和區別。

所以當中原的皇帝已經爛大街了以后,草原上的匈奴人、柔然人、突厥人的單于、可汗們還在玩夏商周時老掉牙的那一套——名義上是首領、國王,其實與金庸先生筆下的那位左冷禪一樣,就是個武林盟主。

03

在小說《笑傲江湖》中,左冷禪與方證大師、沖虛道長并稱為正教三大領袖。但實際上甭管老左怎麼折騰蹦跶或者又搞到了什麼神功,真要開團死磕起來,他絕對不是后兩者的對手。

個人武功不好說,但要開團的話老左肯定打不過方證、沖虛

為啥?因為方證和沖虛是少林、武當兩大派當仁不讓的當家人、話事者,可決人命途,可生殺予奪,就是啥事他倆都說了算。可左冷禪呢?名義上是五岳劍派的盟主,但真正能如臂使指的只有個嵩山派。在大勢和武力驅使下,泰山、恒山、華山、衡山四派可能會聽他的話,但真到了觸及核心利益和生死抉擇的時刻,誰管你左冷禪死不死?

夏商周時也是如此。夏桀、商紂或周幽因為暴虐無道而亡國不過是儒生們為了宣揚自家的學術理念而編造出來的故事而已,實際上就是他們拳頭不再硬、面子不再大后被野心勃勃的小弟推翻罷了。

草原上的匈奴、突厥啥的一般倒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因為他們通常打著各種神仙的旗號將其王族的身份神圣化,偏偏那些死心眼的牧人們還愿意信這個。所以不光孛兒只斤氏能成為蒙古人的黃金家族,像匈奴的攣鞮氏、柔然的郁久閭氏、突厥的阿史那氏等等,都具有神圣不可侵犯的超然地位,一般人不敢造他們的反。

一般人不敢,不一般的就很煩了。

這里的不一般通常有兩種,其一就是那些單于、可汗的親戚們。舉一個例子——突厥的始畢可汗掛掉之前,本來想傳位給小兒子阿史那·什缽苾。可是這位後來被稱為突利可汗的繼承人年紀太小,始畢很清楚自己一死掉,什缽苾肯定會被那些野心勃勃的叔伯弄死。無奈之下他只好傳位給實力最強大的弟弟俟利弗設,即處羅可汗。

俟利弗設死前,也面臨跟哥哥一樣的難題,所以為了保住兒子只好繼續傳位給弟弟咄苾,即頡利可汗。而原本是突厥正牌接班人的什缽苾,就一直排不上號,還被俟利弗設和咄苾各種猜忌和欺負,活得生不如死,于是他一怒之下投了唐。

後來李靖雪夜破襄城、活捉頡利可汗并滅亡東突厥,還多虧什缽苾這個內鬼提供的情報。

倒霉的頡利可汗,就是被他的大侄子賣給了唐人

這種情況并非突厥所獨有,在匈奴、鮮卑、柔然、吐蕃等族中也是屢見不鮮。在我們漢人的史書中,對這幫蠻夷入侵或騷擾中原的事跡大書特書,好像這幫家伙的腦子里成天都在琢磨怎麼南下、怎麼欺負漢人,但實際上這都是在他們肚子餓得太扁或吃太飽撐著了時才干的事。在大部分時間里,他們都在為自己的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宮斗」頭疼或內訌。

當然讓他們頭疼的不光是親戚,還有那些僅在名義上臣服的無數異姓乃至于異族的部落。這些部落對于單于或可汗來說,基本統統都是「聽調不聽宣」的狀態,可以收拾幾下乃至于吞掉,但代價太大,沒準會招來眾怒導致內戰。

但不收拾吧,既撤不掉他們的首領,也管不了他們的領地,打仗時還不一定指揮得動,總之就是非常難管,或者就是根本管不了。

所以他們一旦跟中原王朝打起來的話,通常我們可以設想一出「關公戰秦瓊」的戲碼,但在現實中卻非常的貼切——那就是劉徹或李世民指揮他們的衛霍、二李(李靖和李勣)傾舉國之兵、全國之力對陣幾百上千年前周王召集來的諸侯聯軍。

要是衛霍、二李不聽話或瞎指揮,劉徹和李世民說換將就換將,根本沒什麼顧忌;如果哪支部隊不給力或敢抗命,那即便一次砍下千百顆腦袋也不在話下。所以甭管是漢軍還是唐軍都能做到令出一門、勁往一塊使。可相當于周王的諸侯聯軍的匈奴、突厥等族呢?

周王扯嗓子喊一聲大家跟我去砍人,結果老秦、老齊啥的說昨晚沒睡好覺、全身屁股疼,所以這次就不去了;好容易湊夠人馬、兩軍正對峙著呢,突然老晉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就踩了老楚一腳,于是乎這對老冤家先是對罵然后又對掐了起來;好容易擺平了小弟間的恩怨、跟對面交上手了,老晉突然大吼一聲俺家出亂子了,小趙小魏小韓三個混球要瓜分老子家產,俺就先扯呼了,等收拾完這幾個混球再來幫你打架哈……

你說這仗可怎麼打?換你是周王,會不會恨不能找塊豆腐當場撞死?

匈奴、突厥之攻漢唐,也很像六國伐秦,一邊內訌一邊打仗,能贏才有鬼

而匈奴、鮮卑、柔然、突厥什麼的跟中原王朝打仗時,也總是會出現上述這種場面。所以他們在有便宜可占、打順風仗時才會兇猛無比,可一旦碰上硬仗苦戰或是吃了虧以后,馬上就會潰散如尿崩,就算神仙也難救。

當然這些游牧民族也有非常厲害的時候,但必要的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得有個幾百年才能冒出一個的英雄人物,而且運氣還得特別好。這樣的人物,匈奴就有一個,那就是冒頓單于。這家伙殺伐決斷,為了奪權可以毫不猶豫的設計殺死他老子頭曼單于。他還雄才大略,大權在手后第一步做的就是統一匈奴諸部,然后就橫掃了東胡、月氏兩大強敵,向西征服了樓蘭、烏孫等西域20余國,再向北打服了渾窳、屈射、丁零等族,向南兼并了樓煩及白羊河南王。

從此塞外的大漠草原上就只有一個王了,那就是冒頓單于,看起來很像我們的秦皇漢武啥的。

這樣的塞外之王其實不稀罕,難得的是冒頓的運氣還特別好——中原在楚漢爭霸之后力量極其衰弱,又有韓王信這樣的帶路黨跑來投靠,所以冒頓才能在白登之圍中讓劉邦丟盡了老臉。而此后的近70年間,一直沒緩過勁來的西漢不得不掏出財帛和公主賄賂匈奴人,以換得后者少到中原來劫掠幾次。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那麼冒頓為啥不趁虛而入、行入主中原之事?可能他這麼想過,還有非常強烈的欲望要這麼干,可是怎麼可能干得成?在白登山依靠天時地利人和欺負欺負虛弱的劉邦這種事,只要冒頓一張羅就能一呼百應。可要打進中原,面對無數堅城壁壘和為了保家衛國而甘愿死戰的漢人,怎麼可能不會惡戰、苦戰連連?一旦面對這樣的局面,冒頓的那些野心勃勃的親戚會不會在背后捅他幾刀?那些心懷鬼胎的部族會不會不戰而逃,讓冒頓陷入重圍時才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這樣的問題不解決,借冒頓八副膽子也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一旦他動了,就不僅僅是要冒頓一人性命的事情,弄不好整個匈奴都得灰飛煙滅。

偶爾冒出的英雄能讓游牧民族稱雄一時,但注定無法長久

匈奴人活躍了近800年,冒頓是他們中間最大的英雄。連最大的英雄都解決不了的事情,還能指望誰搞定?所以匈奴人的輝煌注定了只能是曇花一現,等到冒頓死后,就只剩下挨揍了。開始還能仗著馬快能躲過幾頓揍,後來連跑都跑不贏了,就只能降了。

匈奴人解決不了的問題,別人也解決不了。像鮮卑人冒出了兩個大英雄檀石槐和軻比能,結果卻沒有冒頓的運氣,直接被東漢和曹魏給打崩了。突厥人更慘,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頡利了,結果還是給李世民跳舞的命。

而耶律阿保機一稱帝,卻輕而易舉的把這個難題給破解了。

04

從秦到清,中原王朝一共有過近500位皇帝。但其中像秦皇漢武、唐宗明祖這樣的明君雄主肯定十不存一,像胡亥、司馬衷、趙佶那樣天生的亡國之君更是沒幾個。絕大部分的帝王都是些庸庸碌碌以至于我們經常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家伙,說好聽點可以叫他們守成之主,講大實話就是些平庸之才。

帝制最大的好處就是即便平庸的皇帝,也能保證政權的穩定

而正是這些平庸之才,守住了歷朝歷代的絕大部分時間的太平和秩序。那麼,憑什麼?

原因可能有很多,比如天時地利人和,比如儒家士人,比如文死諫武死戰,比如比周邊鄰居優越得多的生產、生活水平等等。但不可或缺的一點,就是帝制異常頑固的穩定以及強大的慣性。

隨便舉個例子,比如兩宋軍力之孱弱在歷代中堪稱是「笑傲群雄」

,被契丹、黨項、女真、蒙古輪番暴揍。兩宋挨的那些打要是落在匈奴、鮮卑、突厥等族頭上,足夠他們死得透透的了,可宋人哪怕遭受了靖康之恥這樣的致命打擊后仍能敗而不倒,還保住了南方的半壁江山。等到他們終于被蒙古人打到油盡燈枯之后,兩宋的國祚已經延續了319年。

為啥?因為在帝制下,皇帝可能蠢可能弱更可能是個混球,可皇權卻無比強大,輕易不敢有人冒犯。就比如東漢的大將軍可以肆意廢立乃至于毒殺皇帝,中晚唐時的宦官也弄死了不止一個皇帝,但你讓他們換個不姓劉或不姓李的家伙坐上那個位置試試?

王莽說試試就試試,然后就逝世了。頭骨還被劉秀及其后人收藏進內宮,時不時還拿出來把玩幾下嚇唬人。

所以東漢自章帝劉炟之后統統都是幼主即位,還始終被外戚、宦官、權臣欺負,可就是沒人敢從內部動搖劉氏的正統地位,哪怕到最后成落日余暉了,也能被拿來「挾天子以令諸侯」;所以雖然自中唐以后藩鎮林立,但哪怕是最桀驁不馴的河北三鎮,也始終得老老實實的向李家皇帝稱臣,「借朝廷官爵威命以安軍情」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八·唐紀第六十四》)。可等朱溫篡唐以后,諸藩卻統統不肯服管,眨眼間四分五裂成了五代十國,這就是皇統或者說正統的力量。

耶律阿保機可能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也可能純粹是稀里糊涂的走了狗屎運,反正他不想再做什麼可汗了,干脆學漢人的樣子當起了皇帝。

阿保機不當可汗當皇帝,使得遼國不再輕易隨著統治者的庸佼而盛衰

然后契丹就變得截然不同了。

耶律阿保機之后的第二任皇帝耶律德光死于南征返國途中,生前還未曾立下皇儲,這要是放在以前的匈奴或突厥什麼的,必然會引起一場震動全族的權力之爭。而在耶律德光之后,繼位的耶律阮和耶律璟又先后被弒,但連續三位皇帝的意外死亡對遼國的國勢乃至于存亡產生了什麼影響?

什麼都沒有。當皇帝的還是姓耶律的,國號雖然老是在契丹和遼之間變來變去,但國內各族臣民該干嘛還在干嘛,對外繼續能把趙老二揍成高粱河車神,在澶淵之盟中讓北宋的趙家皇帝不但得割地賠款,還得乖乖的給自己當弟弟。

最終遼國傳9帝、歷218年后才被女真人一棒子敲死。要知道契丹人源于鮮卑,早在北齊天保五年(公元554年)就始見于《魏書》。但那時候的契丹人就是顆小趴菜,先后給北齊、突厥和隋朝當小弟,後來又在唐與突厥間鼠首兩端,甚至一度臣服于堪稱戰五渣的回紇人。直到晚唐時諸族皆衰,契丹人才山中無老虎,猴子稱起了霸王。

而契丹人真正崛起的契機或者說給耶律阿保機稱帝筑穩了根基的,還得感謝沙陀人石敬瑭自愿獻出的幽云十六州。有了幽云十六州,契丹人切實體會到了農耕社會和筑城聚居的先進性,以及漢人搞出來的那些曾讓他們頭大如斗的典章制度所帶來的優越性,并對華夏的文化藝術產生的高度的興趣乃至于沉迷。據說最夸張的時候,蘇軾在東京寫下一闕好詞,用不了半個月就能在數千里之外的遼國傳唱得盡人皆知。

所以遼道宗耶律洪基能寫出《題李儼黃菊賦》這樣的佳作,遼義宗(追尊)耶律倍所繪的《騎射圖》被宋人驚呼為「神品」、趙宋皇室中唯有晚生了近200年的趙佶才能勉強將其壓制住的奇聞,發生在契丹人身上也就不足為奇了。

耶律倍的《騎射圖》,其藝術水準之高在當年可是把宋人給嚇夠嗆

當然這是閑話,但當家的由可汗變成皇帝以后給遼國帶來的好處,卻遠遠不止這些。

冒頓之后,相繼繼位的老上、軍臣、伊秩斜、烏維、兒、且鞮侯、狐鹿姑等單于雖然不如冒頓英明神武,但也都算得上是有為之君,起碼在對漢軍以及塞北、西域各族的戰事中屢有勝績。這也意味著在匈奴人鬧出五單于并立并最終分崩離析之前,超過三分之二的單于都是稱職乃至于優秀的。可現實卻是他們越優秀,匈奴人就內訌的越厲害,于是便衰弱崩潰得越快。

而遼國九帝中,也就耶律阿保機、耶律德光、耶律賢和耶律隆緒還算不錯,剩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靠譜的主兒。尤其是耶律璟、耶律隆基和耶律延禧絕對算得上是能跟胡亥、司馬衷、劉子業、趙佶相媲美的大昏君,但卻能安安穩穩的在那張龍椅上坐足了91年的時間,不得不說是只有在帝制時代才能出現的奇跡。

05

有了契丹人的榜樣,隨之而來的黨項人、女真人在一朝崛起之后也有樣學樣的將可汗啥的棄之如敝屣,統統當起了皇帝。而蒙古人對此就不怎麼感冒了,還頑固的將他們的可汗傳統一口氣傳播到了中東和歐洲地區。不過深受漢儒影響忽必烈頭腦卻很清醒,深知要想削弱蒙古王公權貴對最高權力的覬覦和侵蝕,稱帝是最好的辦法。當然他這麼干的后果卻造成了蒙古內部的分裂,四大汗國徹底跟元朝說了拜拜。

忽必烈讓蒙古由可汗時代進化到了帝制時代,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當然這些游牧民族從部落聯盟向帝制王朝的進化與升級都是不完善的,甚至是矛盾的。

像契丹就非常鼠首兩端的實行了漢人和契丹人分治的南北兩面官制度,「以國制治契丹,以漢制待漢人」(《遼史·卷四十五·志第十五》)。導致的結果就是契丹各部族跟較弱的宋人打仗時還能聽話,可一遇上強悍的女真人就又犯起了可汗時代的老毛病,往往是一觸即潰,一門心思的保存實力,完全不顧家國皇帝的死活。

西夏和金國也屢屢在蕃化還是漢化的選擇上猶豫不定,元朝更是因為自身武力的強大而對宋人這個手下敗將搞的那套治國之術不屑一顧。所以哪怕忽必烈稱了帝,但其統治邏輯還是當可汗時的那一套,這就導致了每逢帝位傳承必起爭端甚至是戰亂,國內治理不僅短視而且手段粗糙無比,原本強大的軍隊也迅速腐化墮落。直到皇慶元年(公元1312年)慌了手腳的蒙古人才羞羞答答的宣布恢復科舉取士,開始重用文官、啟用漢制。

然而這一系列改革措施卻遭到了蒙古貴族的瘋狂反撲,僅僅20年后,權臣伯顏又下令取消科舉,甚至為了消除漢人和漢化的影響,這貨一度想殺盡張、王、劉、李、趙這五姓漢人——這樣的蠢蛋都能當政,元朝能熬過了98年才完蛋真算是運氣不錯。

而相對文明程度最低的滿洲人卻是最務實的,知道自己的短板何在的他們自打入關后就毫不猶豫的幾乎全盤照搬了前明的各項典章制度。事實上要是把清朝君臣腦袋上的辮子改為發髻、長袍馬褂換成烏紗團衫的話,基本上分不太清楚他們跟前朝有什麼差別。

滿洲人把帝制那一套搞到了極致,就是沒想到會碰到個叫「洋毛」的東西

那麼為啥說皇帝就比單于、可汗啥的高級,漢唐能橫掃四夷而宋明總被各種游牧民族打成狗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因為耶律阿保機稱了帝?

其一,在帝制王朝中,皇帝可以弱、可以爛、可以蠢,甚至可以隨便弄死,但皇權卻始終至高無上,從內部基本無法動搖。這是制度上乃至于文明層次上的碾壓性優勢,跟單于、可汗啥的比起來相當于方證、沖虛的少林和武當掌門之于左冷禪的五岳劍派盟主,不是一個層次上的東西。

其二,稱帝可不是說稱就稱的,帶來的是游牧民族的生產生活方式的根本性改變。比如必須從游牧散居改為筑城聚居,否則阿保機們哪天想上個朝豈不是還得把他的大臣們從幾百里乃至千里之外喊過來?而一旦筑城聚居就意味著無法游牧,還得養活官吏、軍隊以及商戶、匠戶等城市人口,就必須轉向農耕才能維持生存。這都農耕了,想不向中原王朝學習和效仿都不行了,畢竟說到種地,誰種得過漢人?

稱了帝還抗拒漢化的結果,元朝不足百年而亡就是榜樣。而曾因為兼容并蓄使得一度在裝備技術水平超過了南宋的蒙古人,一旦被攆回了塞外再次玩起了可汗的那一套以后,干脆連鐵鍋都不會制造了,只能靠搶。

這也是文明層次上的差距。

其三,帝制給散漫的游牧民族帶來的另一大好處,就是秩序和穩定。比如文武分置、等級尊卑乃至于倫理道德上的約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游牧民族原本的優勢比如統治成本低且效率高、優勝劣汰的競爭機制、機動靈活又不失悍勇的軍事風格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卻使得其在政治上由感性轉向理性,軍事上的抗擊打能力大大增強,經濟上較之從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語,至于文化上——耶律阿保機稱帝后就忙著發明契丹大字,可在之前呢?匈奴的單于們折騰了近800年也沒想起來自己還需要弄出種文字來,甚至可能連本族的語言都沒有,許多專家都在懷疑匈奴話就是古漢語衍化出來的一種方言。

西夏發明的黨項文字,這在匈奴、突厥的時代是沒法想象的

在這種情況下,且不提面對漢軍或唐軍的匈奴人、突厥人在軍事理論、裝備水平、訓練程度以及軍紀士氣上的巨大劣勢,僅在文明程度上也有著上千年的差距。

要說這就是人類打猴子肯定過分了,但也沒離了太大的譜。

而耶律阿保機可能是無意間的稱了下帝,就直接帶動了游牧民族在文明層次上的迅速進化。由此帶來的結果之一就是游牧民族的根據地由蒙古高原向更易于聚居和農耕的東北地區轉移,之二就是農耕促進漢化,漢化增進穩定,穩定又帶來了生產和技術上的進步,再加上原本就尚武的民族性格,這下倒霉的宋明還有個好?

當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以及滿洲人在甲堅兵利、車固馬良、畜積給足上再也不弱于宋人和明人,而后者又作死般的大搞特搞文尊武卑時,漢唐時橫掃四夷如卷席般的盛景一去不返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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