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7年,咸陽城發生一件轟動的大事件,大秦丞相李斯三族被誅殺!李斯和次子被牽往咸陽市執行腰斬,押解時,李斯老淚縱橫地對兒子說:「兒啊,為父我想和你牽著黃狗去打野兔,夠嗆了啊!」
這就是李斯著名的「黃犬之嘆」,在司馬遷著《史記》中的李斯列傳一篇,除了記載李斯輔佐秦始皇加速統一天下的功勛偉績外,也詳細論述了李斯是如何加速了秦朝的滅亡。這位大秦宰相的功過一生,很難用君子或者小人這樣詞匯來定義。
李斯的出身是楚國上蔡的一名郡中小吏,他見廁所中的老鼠吃著污穢之物還要被人和狗四處追攆心生感觸,隨后又見糧倉中的老鼠各個肥碩自由,便嘆息道:「人的好壞如同老鼠,在于自己放到什麼環境之中罷了!」
就是這兩只不同處境的老鼠將李斯送上了大秦宰相之位,也在日后的政治生涯中時刻提醒著他,牢牢地守住自己的「糧倉」。李斯向荀子學習帝王之術,學成后因見秦國一統江山大勢所趨,便拜了文信侯呂不韋做門客。
呂不韋可以說是李斯的伯樂,也是他以一介草民之身得以面見嬴政并諫言的恩人。但是,命運的吊詭之處在于,人在高處,錦上添花的人都顯得真摯而誠懇,唯有落難之時,才能見到人性的卑劣。雪中送炭固然可貴,但危機時刻能不落井下石才是最大的善良,當然,李斯并非善類。
呂不韋因嫪毐兵變牽連,被嬴政革職回鄉頤養天年后,因行事張揚而惹嬴政不滿。但這又關李斯什麼事呢?關鍵就在于呂不韋當朝之時,廣納賢士的美名各國皆有耳聞,而呂不韋又不是將相之才中的佼佼者,于是各國經常有使臣前來拜訪呂不韋。
呂不韋一日不除,李斯一日難以出頭。
此時,嬴政將李斯召到面前,問如何處置呂不韋,只見李斯毫不猶豫地揮手做了個斬的手勢,這讓一向殺伐果斷的嬴政都不免心驚,此人做事果然夠狠。
李斯對嬴政說:「當殺則殺,而不是縱容。」
呂不韋清除后,李斯做了廷尉兼嬴政的機要秘書,憑著過人的才學,李斯本可以很快達成封侯拜相的目的,但是,一個叫韓非的人出現了。嬴政非常勤勉好學,李斯為了迎合大王喜好,四處搜集典藏,就找到了兩本驚世之作。嬴政已讀相見恨晚,得知作者韓非尚在人世,喜不自勝,命令李斯務必將韓非請到宮中一敘。
此時的李斯位置有些尷尬,他和韓非是同學不假,但此時他見嬴政對韓非的著作如饑似渴地研讀著,深怕韓非的到來會威脅自己的位置,可眼下嬴政的命令又不得不從,他只好硬著頭皮來到韓國,希望國君能放韓非來秦國走一趟。
韓國一向又慫又弱,李斯以武力相逼迫,韓國最終恨不能將韓非這個定時炸彈即刻包郵到秦國,甩掉這個燙手山芋才好。嬴政沐浴更衣十分虔誠地接見了自己的偶像,但是卻瞬間塌房了,因為韓非是個結巴,等他說完一句話,嬴政的臉都綠了。
嬴政干脆問李斯:「你瞅瞅你找的這個人,你打算怎麼安排他?」李斯見韓非不討喜險些樂地跳起來,他試探著問:「要不送回韓國去。」嬴政有些惜才,雖然和韓非對話有些難,但他絕不能允許這樣的有才之人被他國重用,于是思前想后,覺得自己有些草率,不如再召見韓非好好聊聊。
李斯的一顆心又一次咕咚一聲沉入谷底,他眼前浮現出了當初的那兩只老鼠,心一橫,將韓非叫到自己的身邊誘導他:「大王在我的勸說下,準備重用你,明天你好好表現,大王喜歡熱愛祖國人,你只要記住時刻表現你對韓國的不舍和眷戀,便能實現你的人生理想和榮華富貴。」
韓非是個書呆子,不懂這些爾虞我詐,他信了李斯的邪。當天會面,嬴政直奔主題,問韓非大秦一統天下勢在必得,我若要攻打韓國,你站哪一方?
韓非對李斯的囑咐堅信不疑,直言韓國再對不起自己也是祖國。此言一出,嬴政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轉頭問李斯:「你怎麼看?」
大家都知道李斯是楚國人,他和韓非的處境很相似,結果他恭敬地對嬴政一拜稱:「秦國海納百川,是所有有志之士的熱土。」韓非兩只眼睛瞪成了銅鈴看向李斯,這貨昨晚不是這麼對我說的,可他偏偏結巴,你你我我的說不出一句有用的詞。
就這樣韓非進了監獄落到了李斯的手里。李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必須以絕后患,假嬴政之意送了韓非一貼毒藥,一代思想巨星就這樣草草領了便當。
從此,李斯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糧倉」。秦始皇三十四年。李斯三個兒子都娶了公主,大兒子李由擔任了三川郡郡守,這一年他意識到身為人臣「富貴極矣,物極則衰」。他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卻拋舍不下得之不易的權勢。
公元前210年,巡幸天下的秦始皇在平原津病倒,讓公子扶蘇盡快回來繼位。可他沒等到兒子就撒手歸西,詔書就落到了公子胡亥的擁立者趙高手中。
趙高找來丞相李斯只用一句話便擊破了他的防線:「扶蘇上位,必然提拔蒙恬做丞相,你的下場不會太好。
」于是,李斯便和他們一起謀劃篡改了遺詔,大秦江山易主。
然而,秦二世上位后趙高挾天子以令諸侯,李斯成為了最大的障礙。籌謀一世的李斯落入趙高的圈套,在公元前207年,李斯接到了自己的判決書——腰斬,夷三族。
這個陪同秦始皇走過風雨的人,臨終時發出了「黃犬之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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